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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半遮面到茶汤巷来看看北宋的茶馆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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盼儿的赵氏茶铺采茶扑蝶轻音乐04:16来自Na都有你文化传媒

赵盼儿从乐籍脱籍归良后,在钱塘经营了一家茶铺,名为“赵氏茶铺”。后来,盼儿、三娘、引章三姐妹为了在东京汴梁城立足,又重新开了名为“赵氏茶坊”的茶坊。这种小茶铺、茶坊也可以称为茶楼、茶肆、茶舍、茶社、茶室。它的形式就如现今的个体工商户,个人经营,是以营业为目的,供客人饮茶休憩的场所。

赵氏茶铺

茶馆与没有固定场所、挑着茶担或小车卖茶的茶摊有着本质区别。茶摊具有季节性和流动性,茶馆则提供固定场所给人们品茗、休闲、交谈。得益于其固定性,人们就可以在此休息,议事、叙谊,甚至做生意。而在特殊时期,还可以在此处刺探军情、交换情报。可以说,一个小茶馆是一个小社会、三教九流、无所不有。在中国古代社会错综复杂的层次结构中,茶馆充当着一个搅拌机,可以在其中发现社会的各个层面,就如老舍先生笔下的《茶馆》。

茶馆

那么茶馆是如何出现的,茶又是如何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件事的呢?

茶馆的核心要素,是茶或者说茶叶。起初在远古时代,人们是把茶叶当成药物使用的。他们从野生茶树上采取嫩梢嫩叶,刚开始是生嚼,后来加水煮成羹汤饮用(浓稠程度类似于点茶后的茶汤),但这种茶粥,苦涩如药汁,所以早先也称茶为“苦茶”。古有“神农尝百草,毒之,不得解,遇荼而解之”,此“荼”即为茶,《诗经》《邶风·谷风》中有此一句“谁谓荼苦,其甘如荠”。茶,初饮时味苦,久品而甘香。就如同人生一样,第一道,承受生命之苦痛艰辛;第二道,享受情感之香甜浓蜜;第三道,体悟人生之清淡如风。

银龙入海

曾发出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呼号的顾炎武先生曾在《日知录》卷七“茶”中,提到过“自秦人取蜀而后,始有茗饮之事”。成书于东晋的《华阳国志》,记载涪陵郡出茶、丹漆、蜜蜡;什邡县,山出好茶;南安、武阳皆出名茶;平夷县,山出茶蜜。在西汉汉成帝时期,王褒在《僮约》中有这样的记载:“脍鱼炮鳖,烹茶尽具”;“牵犬贩鹅,武阳买茶,杨氏担荷”。这是我国,也是全世界最早的关于饮茶、买茶和种茶的记载。同时也说明把茶叶生产作为事业发展,是从四川巴蜀之地开始的。

巴蜀之地

秦汉的大一统以及结束纷乱三国时代的西晋,让茶的饮用和生产,得以由巴蜀转向湘、赣、粤等毗邻地区,让茶产业由巴蜀走向全国,同时这一时期也使茶产业重心开始东移。秦汉之后,人们也从实践中摸索出一种半制半饮的制茶煮茶方法。三国时期,魏明帝曹叡时期,张揖在中国古代百科全书《广雅》中,介绍了荆楚巴蜀之地创制的饮茶方法:采集菜叶制成米膏样式的茶饼,经过火上灼烧成赤红色后,在饮用时打碎,研磨成细末,倒入茶壶中煎煮,再加入葱姜、桔皮等调料,就可以饮用了。

烹茶

但茶很珍贵,起初的饮用方式也多为独烹、独饮,或是家人好友一起共饮,而且流通范围更多是在贵族、富户之间。西晋太康诗人张载在《登成都楼》中写道“芳茶冠六清,溢味播九区;人生苟安乐,兹土聊可娱”。便是描绘衣食无忧士大夫的闲情雅致饮茶生活。

成都楼宇

公元年永嘉之乱后,晋室南渡,让经济重心开始第一次南移。茶产业也随着社会的需要,在长江下游和东南沿海地区发展起来。饮茶习俗的形成,还离不开南北朝时期佛教僧人的推广。“南人好饮之(茶),北人初不多饮。开元中,泰山灵岩寺有降魔师大兴禅教,务于学禅不寐,又不夕食,皆许其饮茶。人自怀挟,到处煮饮。从此转相仿效,遂成风俗。”僧众戒律不可饮酒,每日坐禅功课时间又长,为防止打瞌睡,便热衷于饮茶;加上山中僧人的寺庙田产相对普通百姓更多,便可在山林中发展茶叶产业,以有足够的茶叶饮用。而真正让饮茶和普通民众的社会生活发生联系的,是茶摊这种营生和服务的手段。

茶摊

已经失传的南北朝时期神话小说《广陵耆老传》,曾记载了一个故事:东晋晋元帝司马睿时期,“有老姥每旦独提一器茗,往市鬻之。市人竞买,自旦至夕,其器不减。”这种茶摊,是饮茶商业化的雏形。南北朝时期,出现了提供喝茶住宿的“茶寮”,这是茶馆与旅馆的初级结合体形式。

战火纷飞的南北朝结束后,隋朝短暂的统一和强盛的唐王朝,不仅促进了经济的飞速发展,也促进了茶产业的生产、消费和贸易。研究唐代文化时必不可少的封演所著的《封氏闻见记》中,记载了当时社会饮茶之风盛行:“古人亦饮茶耳,但不如今溺之甚,穷日尽夜,殆成风俗,始于中地,流于塞外”。公元年,也就是贞观十五年,文成公主远嫁吐蕃松赞干布,不仅带去了丰富多彩的汉唐文化,还将茶叶、茶籽和饮茶之风一并带入那令人神往的青藏高原。

布达拉宫

《封氏闻见记》也记载了茶馆的商业模式,“自邹、齐、沧、棣,渐至京邑城市,多开店舖,煎茶卖之,不问道俗,投钱取饮。”唐代商业交往十分发达,商人在外经商,一是要住宿,二是要谈生意,三是有解渴消乏的需要。商人在外不方便烹茶,为了适应这种需要,开店设铺自然就是情理之中了。

此外,唐人出游,必带茶叶,可以从杜工部的《进艇》一诗中得到佐证,“茗饮蔗浆携所有,瓷罂谢为”。晚唐小李杜,杜牧的《游池州林泉寺金碧洞》中“携茶腊月游金碧,合有文章病茂陵”亦可看出诗人携茶游玩的场景。

杜甫《进艇》

盼儿的“赵氏茶坊”第一次改名后叫作“半遮面”,出自于我们所熟悉的白乐天那首长篇叙事诗《琵琶行》。而在《琵琶行》中描述的那位哀怨凄凉,独守空船的从良歌伎,其丈夫便是一位买卖茶叶的商人,“商人重利轻别离,前月浮梁买茶去”。

琵琶行

正是唐代饮茶习惯的普及和茶产业的发展,才出现了我们所熟悉的中国乃至是世界现存最早的茶学经典——《茶经》,并成就了陆羽“茶圣”之地位。《新唐书·陆羽传》中评“羽嗜茶,著经三篇,言茶之原、之法、之具尤备,天下益知饮茶矣。”茶文化的推广和更为普及也离不开陆羽的倡导。

茶圣陆羽《茶经》

经过“茶圣”陆羽和“茶仙”卢仝提倡,饮茶之风日趋讲究,制茶之法也愈加精妙。陆羽所著的《茶经》中记载,此时的制茶步骤,分为蒸、捣、拍、焙、穿、封等工序。即将采好的茶先放到釜甑中蒸一下,然后将蒸过的茶叶用杵臼捣碎,再把茶末装在铁范里压成茶饼,最后将茶饼穿起来烘焙干,封存。待到需要饮用时,将茶饼捣碎,用风炉和釜进行煮茶。

烹茶法

除了这种比较大众的团茶饮用方法,白居易的好朋友刘禹锡还在《西山兰若试茶歌》中提到过当时还不太普及的炒青茶,“宛然为客振起,傍芳丛摘鹰嘴。斯须炒成满室,便酌沏下沙。”

晚唐时期的文学家皮日休,也曾在《茶中杂咏》表达过他对茶的独到审美与茶艺境界的追求。“草堂暮云阴,松窗残雪明。此时勺复茗,野语知逾清。”

茶山

宋诗的“开山祖师”梅尧臣曾在《次韵和永叔尝新茶杂言》中,写道“自从陆羽生人间,人间相学事春茶。”《梦华录》中保剑锋所饰演的就是宋真宗赵恒,也是澶渊之盟时的宋朝皇帝。宋辽对峙时期,既有战争冲突,也有和平贸易。在宋辽签订澶渊之盟后,持续了百年和平,而宋辽互市中,茶是宋出口贸易的大宗货物。既有官方的大量需求,也有民间的饮茶习惯,自然也会促使宋代茶产业和相关产业的发展,出现了许多以茶为业的农民和大规模的官营茶园。

宋真宗赵恒

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,曾在《临川集·卷七十·议茶法》中,写道“夫茶之为民用,等于米盐,不可一日以无。”可以看出,饮茶也已成为全国上下、老少咸宜、贫贱共赏的日常饮品,不再是官家贵胄的高级消费,而是和柴米油盐酱醋一样,成为开门七件事不可或缺的一种必需品。

柴米油盐酱醋茶

宋代承继唐代商品经济的发展,虽有长时期的民族矛盾、斗争和融合,但并没有影响城市经济生活的发展和繁荣。盛唐时期,人口超过10万的城市有17座,而北宋末年超过10万人的城市已有52座。北宋都城东京汴梁人口不低于万人,远超唐朝东都洛阳和西都长安两大城市。而宋代茶馆的兴盛,也正是建立在这种城市经济生活繁荣基础上的。

《清明上河图》

东京汴梁城是北宋王朝的政治、经济和文化中心。张择端的千古名画《清明上河图》中,临近京都汴梁有一座大桥横跨两岸,南端有临河的茶馆,赶集之人或饮茶歇息,或卧席闲谈,好不闲逸。《东京梦华录·卷二·朱雀门外街》中也有记载,在皇宫附近的朱雀门外街巷南面的道路,“以南东西两教坊,余皆居民或茶坊,街心市井,至夜尤盛。”《东京梦华录·卷二·潘楼东街巷》则提到“茶坊毎五更点灯.博易买卖衣物图画花环领抹之类.至晓即散.谓之‘鬼市子’”,早市、晚市均可谓熙熙攘攘,车水马龙。可见宋代茶馆的兴盛与商业活动的繁荣息息相关。

茶起于巴蜀一隅,散播九州之地;兴于大唐王朝而盛于两宋。

如果说巴蜀之地所产的茶叶让人们有了对茶的认知与生活乐趣;秦汉的统一使产茶、制茶、饮茶得以推广;晋朝出现了让茶贴近百姓生活的原始型茶馆茶摊;南北朝时期形成为扎根城市、乡镇土壤的初级茶寮,使饮茶逐渐普及;唐代繁荣的经济与文化让正式的茶馆模式得以成型,百姓生活也有了饮茶需要。那么宋朝形成贩夫走卒、贵族富户皆可自由出入的“茶汤巷”,这种产业集聚发展的成熟性茶馆,就是茶馆与茶文化的巅峰状态了。

文案:松晔书苑

配乐:静汐茶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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