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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4/26 18:11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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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江西回来,我几乎吃了一个月的米粉,想在日渐凉爽的北京,持续感受这个东部大省的湿热夏末。对这片土地莫名眷恋的原因,除了米粉,更是大嗓门、朴实不啰嗦的江西老表。网上的江西人常自嘲没有存在感。他们或许错过很多成为“网红”的机会,但却从未停止耕耘,闷声把日子过得更好。

8月底,我第一次去江西。尽管如今城市的发展使地理的界限逐渐消弭,各地的样貌正愈发趋同,但透过舷窗看江西,你还是会看到些不同。

绿色绵延不绝,间歇地露出长江以南丘陵地带特有的红壤。江西森林覆盖率全国第二,是全国粮食主产区。一些地方河流和土壤的界线变得有些模糊,那是今夏南方的汛期给这个环鄱阳湖大省留下的痕迹。

飞机上俯瞰江西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物产丰饶的鄱阳湖,赋予江西鲜活肥美的虾蟹水产。“老天爷赏饭”的好米好水,也成就了江西米粉。 

在我看来,江西绝对是被低估的嗦粉大省。我在江西走了几个城市,各地风貌或许差别不大,但米粉绝对没有重样的:

南昌拌粉、九江炒粉、赣州鱼粉、鹰潭牛肉粉、上饶铅山烫粉……导致我回京后,惯性般地几乎连吃了一个月的米粉。

但就和江西米粉一样,江西人太低调了。他们错失了太多当网红的机会。

你可能不知道,瓦罐汤、赣南脐橙、滕王阁、庐山、婺源油菜花海、景德镇、井冈山这些响当当的IP都是江西的。“唐宋八大家”里,江西的就有三位。甚至能吃辣、爱打麻将这种鲜明的地域特色,大家提到也只会想到川渝……

但我发现,江西老表们对此并不太在乎,他们只在乎,如何踏实地过好自己的日子。

茶农真的喜欢做茶吗?真的

见到朱志水的时候,他的手臂上沾满了茶的鲜叶,正在村里忙着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茶农,常年的露天劳作使他的皮肤变得黝黑透红。

茶农朱志水在茶叶车间门前的空地晒茶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这里是浮梁县,就是《琵琶行》里“商人重利轻别离,前月浮梁买茶去”的浮梁。朱志水说,浮梁地处北纬30度,特别适合种茶。的确,西湖龙井、洞庭碧螺春、六安瓜片这样的名茶都生长在这条神奇的黄金产茶带上。

朱志水是年的浙江移民,年乡场合一改制,他举家搬到了浮梁县臧湾乡寒溪村,从工人变成茶农,从种茶到制茶、再到卖茶,都要亲力亲为。

那时候,他还包山开荒种茶。我这下才知道,我们进村看到当地人赖以生存的茶园,年前竟都是荒山。

茶农在浮梁县的茶园里劳作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那时候盖不起房子,他便在山上搭了一间茅棚。一家几口人还带着小外孙,挤在十几平米的空间里,做饭和起居就用一块木板隔开。

如今提起彼时,朱志水边忙着晒茶边坦然笑着说:“那时候好可怜啊,什么都没有。”

朱志水在茶叶车间里使用揉捻机揉捻茶叶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后来随着茶叶开始收获,朱志水也开始收村里其他村民的茶了。他说收茶最重要的就是讲信用,不能骗茶农。“人家家里有急事,小孩要读书,你一定要想办法把钱给人家。”

朱志水有典型的老表性格,他话不多但非常朴实,动词喜欢说一个笼统的“做”字,制茶说“做茶”,盖房子说“做房子”。他对茶非常上心,我去他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,他还在车间忙着,说“做完再吃饭”。

朱志水带我在村里参观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这样苦心经营,一直到年,他家的收入渐渐稳定了。于是,他跟亲戚朋友借了16万,开始盖房子。

16万在当时并不是个小数目,但茶园让他心里有底。他说“那个时候茶叶马上就做出来了,有收入就不怕了。”

果然,第二年,他就还上了所有的债。

朱志水家年盖的二层新房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现在,朱志水每年靠茶叶收入20多万元,一家人住进了二层小楼。后来,他家还成了村里第一个用上净水器的人家。现在村里修了路,9米6的车能直接开到门口,省了他每年大几千的运费。

9月中下旬再次和他通话,他跟我说家里连下了几日雨,言语间充满了不能做茶的焦虑。

还记得他弯腰把茶叶一捧一捧放进揉捻机的时候,我想这活计真是辛苦,不是为了生活没人会做的吧。于是我问他:“您喜欢做茶吗?”他抬起头毫不犹豫地说“肯定喜欢做茶!学了做茶肯定喜欢做茶。”

这番话,任何一个自嘲“社畜”的年轻人听了,怕是都要抖上三抖。

我原先的“麻友”,现在都进工厂了

有个一线扶贫工作者对我说,困难的地方想要过好日子,还是要有能养一方人的支柱产业,不然农民再勤劳、再起早贪黑也是枉然。

遇到陈小芳之后,我对这话深以为然。

那天在上饶的一家光伏企业里,陈小芳面对着十来个记者和当地人员,拿着话筒,半天才说出一句话:“大家好,我叫陈小芳。”

但在车间,她完全换了个人,全副武装,穿梭于各个生产线之间,向我细数着每个生产线的生产和用工情况,顺手就把活儿给做了。

这车间,仿佛就是她的天下,我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。

陈小芳正在工厂忙碌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这家年在纽交所上市的光伏企业里,陈小芳是元老级工人,现在是车间主任,月入一万二,跟很多北上广白领差不多,手下最多管着号工人。

第二天,我来到她年在上饶县城(现为上饶市广信区)买的新房,房子首付30万,都是芳姐两口子自己攒下的,屋子里窗明几净。

陈小芳年在上饶县城购买的新房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芳姐迎我进门,我正准备把门带上,芳姐叫住我说“不用关了,开着就好。”

起初我觉得这样的生活习惯很少见,之后想来,这或许是她在乡村居住多年生活习惯的延续。

陈小芳在她家门口迎我进门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从前芳姐一家人都住在娘家的漏雨的泥坯房里。她形容那时候的生活是“眼泪拌饭吃”,“生了3个孩子,孩子越多越穷。”

那时候大女儿4岁了,想吃肉,但因为那时候我们没钱,只能吃蔬菜。蔬菜我们自己家可以种的。你要是吃鱼啊、肉啊,那都是要自己去买的。

我们住在我娘家的泥坯房里。那一刮风下雨,都要把脸盆放床上去接的,因为漏雨。

陈小芳娘家的泥坯房陈小芳供图

陈小芳16岁去厦门罐头厂打工,认识了现在的爱人陈秋华。

农村人进城打工听上去理所应当。但是陈小芳说:“那时候打工很难,没人带的根本找不到工作。火车站、录像厅,好多找不到事做的人。”

年生了二女儿,陈小芳回到老家。给义乌做橡皮筋、串珠子饰品的活她都做过。老公开农用车,若逢村里有人盖房子,就过去帮忙拉些建材挣钱。二人工作都不稳定,淡季的时候没什么收入。

不止她家,陈小芳说,全村的生活都是相似的:“人比企业多,哪有那么多事做。”

陈小芳在小区车库准备骑电瓶车去工厂上班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没事做怎么办呢?打麻将。陈小芳说,当时村里人没事做的就天天聚在一起打麻将。

因为我们是一个小村庄,比如说中午吃完饭,我们就会约定一个地方,别人家里有麻将,会在别人家集合的。

年6月的一天,陈小芳和村里其他几位主妇出门在村里闲逛,看到一张光伏企业招工的广告,便去报了名。入选第二天,她就去和老公把结婚证领了,虽然大约十年前,两人就有了第一个孩子,但那时候,她感觉日子真的要步上正轨了。

陈小芳与爱人、孩子的合影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刚进工厂,陈小芳每天挣12块钱。厂里也还没有食堂,带去的午饭在江西炎热的夏天里常常会变质发馊。

我们要自己从家里带饭去租的厂房,因为没有食堂。夏天6月份到7、8月份就比较炎热了,带去的时候我们的饭菜都会馊掉。

她说那时候自己当了快十年的家庭妇女,脱离了外面的社会,很难为人处事。产量上不来、被客户投诉,这些事偶尔会让她掉泪:“觉得心里很内疚。”

但陈小芳工作非常努力,最开始工作的时候,每半个月只休息一天。“那时候做不好,老板给你假你也不敢休。”因为本身也勤快,业务量比别人都要好,陈小芳被提拔成车间主任。

看到如今的陈小芳,我很难想象她从前做家庭妇女的状态。

陈小芳向我展示她的市级劳动奖章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陈小芳的爱人,后来也进了当地的一家光伏企业。她曾经的“麻友“,也都变成了女工:

现在除了在家做奶奶的,像40来岁、50岁以下的,都有进工厂。

因为我们现在经济技术开发区好多工厂。

现在厂里很多工作都机械化了。记者们问陈小芳是否担心自己被取代,陈小芳说她不担心,厂里正是需要人的时候,自会有可去的地方。

一份工作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,这让我非常羡慕。

陈小芳在她车间主任的工位上查看邮件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中国人讲究衣锦还乡。除了现在城里的房子,陈小芳还在原先住的泥坯房一公里远处盖了座新房子。“抖音上不是说嘛,城里有套房,乡下有套房,自己有部车,还有点存款,人生就走上巅峰了。”

按这个标准,陈小芳现在已经算是走上巅峰了。但她还想在爱人家乡下再盖一套房子,“还是想再挣点面子嘛。”

体面,就是小康。

我第一次对小康这个词有体验感,是在武宁县的一个剧场里。

我本身不爱凑热闹,对这种现场歌舞表演没什么兴趣。但进入剧场里,我仿佛有“误入他人世界”的观感。

全场座无虚席,甚至过道里都坐满了来看戏的观众。随着台上光影声响变换,演员摆出各种阵型,观众席发出阵阵欢呼,纷纷拿起手机拍摄,大人怀里的小孩子都瞪直了眼睛。

文艺没有高低之分,不同地方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娱乐。这是人们从繁重的生产劳动中解脱出来后,精神上一点难得的奖赏。

横峰县姚家乡忠义杨家滩头,观看杨家枪表演的村民们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我在上饶遇到的当地曲艺家郑意祯,是唱越剧出身的,如今专注江西地方曲艺。爱人和她曾是同一个剧团的演员。

她们过去经常会被村里请去下乡演出,但她回忆起来,那是又甜又苦的日子。那时候乡下的日子都不好过,很多舞台就用木板和红白蓝色的编织布架在田里。她笑着说,下雨的时候,她经常边走台步边去找不漏雨的角落。她记得一次冬天,观众席上只有一个人。

当时并没有专门住的地方,他们整个剧团就在农村“吃百家饭”,睡在农民家里。当时农村有些地方有旧俗,不让夫妻住在家里,“宁可借屋停丧,不可借屋成双”,于是,他们夫妇俩有时甚至会被安排在仓库里。有次晚上她一抬眼,屋里都是水缸,甚至还有一次停着一副棺材。

她叹过做艺术的艰辛,却从未放弃。“什么样的演出,我都会去演。”

郑意祯在上饶市信州区群众文化点位表演当地曲艺信河道情节目《读一读可爱的中国》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而现在,去乡下演出,不仅演出环境好了,有时能吹着空调演出,还都是政府买单,送文艺下乡。郑意祯现在评上了高级职称,她的节目今年还被省里申报了曲艺界的最高奖项牡丹奖。虽然最终离奖项只有一步之遥,但郑意祯说,这对她来讲也是一种激励。

她在家里布置了一个录音棚,现在经常录制自己的表演发到网上,还收获了很多粉丝,有的甚至要跟她学戏。

郑意祯给我展示她收藏了8年的戏服。中国日报李雪晴摄

她说,这是地方文艺的一个好时代。

临别的时候,郑老师一定要让我尝尝当地菜肴,还让爱人把我送回了酒店门口,让我特别感动。

在江西,我遇到的都是这样善良、朴实和坚持的人。

有个可爱的小女孩,临别非要送我一条鲤鱼年糕,我不忍心拒绝,于是抱着在路上啃了很久。

江西遇到的女孩和她送我的鲤鱼年糕。中国日报记者李雪晴摄

江西人民的淳朴、踏实、善良和坚定,正在时代发展的大潮中,迸发出强大的力量。

他们或许和江西米粉一样低调,错失太多成为网红的机会,但他们从不在意,认真地走着脚下的路,向往着更美好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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