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瓷是我国最伟大的发明之一,是中华文明重要组成部分。清朝是我国封建瓷业繁荣昌盛时期,其发展过程无疑渗透了皇权政策的作用。
所谓政策制度,是约束和规范社会成员的行为,使其符合要求的特定规章。其目的是为了社会和群体组织正常运转。所以,优秀制度必定带动行业技术的发展;而拙劣的制度,也必定会起到相反的效果。
清初,由于皇权对瓷业的重视,“督陶官”制度应运而生,将清代御窑推向了艺术和技术的顶峰,从而带动了整个景德镇瓷业的繁荣。“官搭民烧”制度则促使官窑民窑互相交融,为景德镇瓷业整体技术水平的大发展奠定了基础。
清朝四位“督陶官”然而到了清末,西方列强的入侵及太平天国运动,使朝廷对瓷业“无暇管理”,景德镇处于萧条衰落、艰难困顿的境地,由繁荣的高峰迅速滑向衰败的低谷。
一、“官搭民烧”制度的由来与发展
“官搭民烧”制度源于宋元时期皇权对民窑的政策,即所谓“有命则贡,无命则止”。明朝中后期,由于皇家御器厂监管不专,玩忽职守,造成厂内管理混乱,生产运行不畅,无法完成宫廷委派的制瓷任务,所以被迫将一部分负担加派给民窑,形成所谓的“官搭民烧”制度,其实质则是皇权剥削民间的手段。
清初,“官搭民烧”较明朝更为深入,由“官搭民烧”向“尽搭民烧”转变。《景德镇陶录》记载:
柴窑多烧细器,槎窑多烧粗器,前代厂制,一窑兼用柴槎四六配烧,今悉搭民窑。
然今则厂器悉搭烧民窑,照数给值,无役派赔累也。
另据唐英《陶成记事碑》载,其主持的御器厂只负责制坯、成型和器表装饰,烧制则完全由民窑承担。
清朝景德镇瓷业生产场景造成此种情况的原因,一是由于清代御窑厂规模比明代小很多,生产设备也不尽相同。二是由于康熙后期,编役、匠籍、派役等制度已尽废除,加之工料费动用正项或税银,直接减轻了景德镇瓷工的负担,提高了生产效率。清代御窑厂也因此由原来的陶瓷生产基地,逐渐转变成陶瓷设计开发的研究基地。可见,清代“官搭民烧”制度较明代更加优越,官窑民窑之间的融合也更加深入。
二、“官搭民烧”制度对瓷业的促进作用
1、丰富了民间市场
在“官搭民烧”制度中,朝廷规定一旦出现残次,必须由民窑赔付,却没有规定残次品的处理方法。于是很多官窑残次品流入民间交易,客观上丰富了民间市场的商品品类,提高了商品层次。
2、对民窑技术的促进
由于残次品必须由民窑赔付,这种压力迫使民窑匠人竭尽所能改进烧造技术,努力提高产品合格率。在这种外力的催促下,民窑产品质量逐渐可与官窑媲美,客观上促进了民窑技术水平的提高。
此外,“官搭民烧”制度打破了官窑和民窑相互对立、相互排斥的天然关系,大量优秀瓷工进入民间,技术得以流动,使景德镇整体瓷业水平有了质的飞跃。
3、对官窑技术的促进
随着清初“官搭民烧”制度向“尽搭民烧”的转变,御窑呈现出“去生产化”的趋势。当时御窑厂定员仅有二、三十人,但均才华横溢,且有足够的精力从事陶瓷研究工作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清代御窑厂已经具备了现代研究所的性质。
因此,清代御窑在瓷器研发方面,尤其是“仿古瓷”一项,是其他时代无可比拟的。《景德镇陶录》记载:
此镇窑之最精者,统曰官古。式样不一,始于明。选择质料,精美细润……今之官古,有混水青者,有淡描青者,有兼仿古名窑釉者......
4、“官样”共享
“官样”是官府为瓷器生产制定的标准样式,供生产官窑器的窑工照样生产,严禁民窑仿造。但“官搭民烧”政策的实行,使“官样”不可避免的流入民窑匠人们手中。
清朝“官样”均由宫廷一流画师精心设计,装饰华丽、风格多变,成为民窑竞相效仿的对象。尤其在雍乾时期,民窑仿烧了大量宫廷用瓷,其造型和装饰都达到了官窑水准,且青花、粉彩、颜色釉均有,品种丰富,将景德镇民窑产品推向技术的顶峰。
清朝雍正时期“官样”瓷器5、促进了瓷业内的分工合作
由于“官搭民烧”制度将设计以外的其他制瓷工序均交由民窑完成,使得民窑业分工更为细化,合作也更加紧密。《景德镇陶录》记载:
陶有窑、窑有户,工有作,作有家,陶有所资各行
在景德镇瓷业鼎盛时期,镇上大小行业多种,瓷业分工近50行,其中主要的“八大行”为烧窑业、做坯业、画桌业、匣砖业、包装搬运业、瓷器下脚修补业、工具制造业和服务业。业内也逐渐形成了以地域乡族为核心的行帮,成为景德镇城市经济一大特点。其中都昌帮、徽帮、杂帮是行帮中势力最大的,他们各执一业,各据一帮,不但操控着瓷业命脉,也渗透到政治、经济、社会等各个领域。
由于细致的行业分工,使瓷工们长期从事单一工种,技术水平由熟而精,由精而巧,使景德镇瓷业的效率、质量和产量均达到古代同业的极限,成为人类手工业文明的辉煌代表。
一、“督陶官”制度的由来与发展
我国陶官制度历史悠久,最早可追溯到上古黄帝时期。《吕氏春秋》记载:
黄帝有陶正,昆吾作陶
春秋战国时期,出现了专门进行陶瓷生产的工匠。晋朝,朝廷设立了管理陶瓷生产的官方机构一一甄官署。《新唐书》记载:
甄官署,令一人,从八品下;丞二人,正九品下
元朝时期,景德镇设立了浮梁瓷局。《元史》记载:
至元十五年,置约浮梁瓷局(秩正八品),掌烧造瓷器……大使一员(从八品),副使一员(正九品)
到了明朝,随着御器厂的设立,开始有了明确的“督陶官”一职,或中央派员,或地方官吏主管,或宦官督陶。这些官吏品阶不低,宦官更是直接听命于皇帝,对御窑生产进行直接干预和全面管理。
明朝臭名昭著的大太监清朝,督陶官不再由宦官担任,杜绝了潘相那类贪暴太监所激起的民变。更重要的是,清代制度改变了明代派征夫役的封建剥削形式,采取雇佣劳动力的方式。一方面对民间瓷业更加友好,另一方面也提高了生产效率。督陶官唐英在乾隆元年的《陶成纪事碑》中,记载了自雍正六年后景德镇御厂烧造情况:
当时每年秋、冬两季向北京上交盘、钟、碟等上色圆器,共一万六、七件;瓶、尊等上色琢器,共两千余件。
这些产品约由三百人完成,每年总支出八千两银子。
二、“督陶官”制度下的瓷业成就
督陶官制度施行的数十年,即为“康乾盛世”之时。这时的清代御窑厂精品迭出、成绩斐然,所造器物无论产量和质量都达到清代高峰。这与督陶官制度的全面实行,以及督陶官的个人建树密不可分。
1、“臧窑”
康熙年间的“臧窑”既臧应选督造的官窑,《江西通志》记载:
十九年九月,奉旨烧造御器,令广储司郎中徐廷弼、主事李延禧、工部虞衡司郎中臧应选于二十年二月驻厂督造。
《景德镇陶录》评价“臧窑”成就时说道:
土埴腻,质莹薄,诸色兼备……其浇黄、浇紫、浇绿、吹红、吹青者亦美。迨后有唐窑,犹仿其釉色。
2、“郎窑”
康熙44年至55年,江西巡抚郎廷极主持御窑烧造,史称“郎窑”。“郎窑”的主要成就在于“摹古”,其产品在康熙一朝风头无二。《在园杂志》记载:
(郎窑)仿古暗合,与真无二,其摹成宣,黝水颜色,橘皮棕眼,款字酷肖,极难辨别。曹织部子清始买得脱胎极薄白碗三只,甚为赏鉴,费价百二十金,后有人送四只,云是郎窑,与真成毫发不爽,诚可谓巧夺天工矣。
清朝郎窑红水盂3、“年窑”
雍正四年,年希尧以管理淮安关税务之职,兼管景德镇御窑厂窑务,史称“年窑”。《景德镇陶录》评价道:
年窑,厂器也,督理淮安板闸关年希尧管镇厂窑务,选料奉造,极其精雅……琢器多卵色,园类莹素如银,皆兼青彩,或描锥暗花。玲珑诸巧样,仿古创新,实基于此。
年窑能有如此成就,与时任御窑厂协理官的唐英密不可分。唐英在他的《陶人心语》一书中说:
予于雍正六年奉差督陶江右,陶固细事,但为有生所未见……聚精会神,苦心竭力,与工匠同其食息者三年,抵九年辛亥,于物料、火候、生剋变化之理,虽不敢谓全知,颇有得于抽添变通之道。
4、“唐窑”
乾隆二年,唐英升任督陶官,至乾隆十九年告老还乡,历时17年,史称“唐窑”。期间,御窑厂创新了20多种瓷器品类,如新紫、西洋黄、西洋红、西洋绿、抹金、抹银、彩水墨等等。此外,唐英编写的《陶成纪事碑》和《陶冶图说》,更是成为我国制瓷工艺史上的重要资料。
康雍乾三朝,因诸位督陶官的出色表现,使景德镇瓷业达到历史最高峰,不仅恢复了明代所有工艺品种,还创新了粉彩、珐琅彩等传世名品。乾隆晚期,随着封建社会的没落,瓷器在装饰上也呈现出了病态的繁缛倾向。
三、“督陶官”制度对瓷业的促进作用
清朝“督陶官”制度吸取了明朝贪婪榨取无度的教训,在陶政管理上釆取了一系列修生养息的政策,充分调动了工匠的积极性和创造性:
取消了编役和匠籍制度,改为计件付费,减轻了工匠负担,提高了劳动生产率。御窑烧造费用支出更加灵活。如臧窑用的是江西藩库的正项钱粮,由工部奏销;年窑用的是淮关税收;唐窑用的是九江关税。这些钱粮的征收和使用都由督陶官自行分配,从而可以灵活合理的进行摊销。
一、晚清时期景德镇瓷业的社会背景
道光二十年,鸦片战争爆发,中国进入半封建半殖民地时期,沦为西方列强的商品倾销市场。光绪二十年,甲午战争爆发,帝国主义列强加紧了侵略步伐,中国进一步沦为列强资本的投放市场。
雪上加霜的是,由于清廷的残酷压迫和昏庸误国,加剧了社会的矛盾,最终在咸丰一朝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太平天国运动,江西成为重灾区。景德镇瓷业在西方列强的侵略与国内农民起义的战乱中陷入困境。
太平天国运动二、朝廷对瓷业“无暇管理”的形成原因
通常意义上,“无暇管理”代表着晚清朝廷昏庸无能,以及疲于应付西方列强的入侵和太平天国的战乱,对瓷业生产无暇顾及,但这种状况其实仅限于官窑生产。晚明嘉万时期,朝廷也是内忧外患,官窑几近废弛,但景德镇民窑业却因此摆脱了朝廷束缚,呈现出一片繁茂景象。所以,晚清景德镇官民瓷业的全面衰落,其更深层次的原因,在于西方列强对清廷管理体制的全面瓦解,而瓦解的主要手段,是对税收政策的干预和外资工厂的开设。
咸丰八年,中英签订了《天津条约》,规定以海关所在口岸为母口,内地常关、厘卡所在地为子口,凡进口的洋货,除了在海关纳百抽五的进口税外,另缴百分之二点五的子口税,就可以代替沿途关卡应征的各种捐税厘金。“子口税”的实行,意味着洋货可以在中国领土上以极低的税率畅通无阻。西方列强还强迫清政府同意中国商人可以自由贩卖洋货,并享受子口税保护。至此,清廷海关彻底失去了保护民族产业的作用。但由于我们在瓷业原料上的优势和劳动力的低廉,洋瓷倾销并不顺利,景德镇瓷业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。
甲午战争以后,帝国主义获得了在中国开办工厂的特权,瓷业原材料和廉价劳动力的优势荡然无存。列强工厂生产的机制瓷价格低、产量高、又享受税率上的优惠,使景德镇瓷业彻底沦陷。
清末西方帝国主义列强在广州开办的工厂更严重的是,为了与洋工厂的机制瓷竞争,景德镇瓷业走上了偷工减料、粗制滥造之路,更加剧了民族瓷业的没落。洋瓷在中国大地上恣意倾销,无人能止。《景德镇陶业纪事》记载:
近年风气渐开,奢侈日甚,人民喜购外货,如中狂迷,即如瓷器一宗,凡京津沪汉以及各繁盛商埠,无不为东洋瓷之尾闾……以致穷乡僻壤贩卖小商无不陈列灿烂之船来瓷,可知其普及,已至日常品。
造成“无暇管理”的另一个重要原因,是官府沦为西方列强的买办机构。其时,从清廷到地方割据势力,无不恬不知耻的极力争取西方列强的支持。为此,他们给予洋货和外资工厂的产品以种种特权,任其泛滥全国,排挤国货;同时又肢解国内市场,国产商品逢关纳税,过卡抽厘。所以,与其说“无暇管理”,不如说是“有意为之的混乱管理”,在这样的环境下,瓷业免不了遭受厄运。
另外,太平天国占据江西后,清廷对景德镇瓷业的控制彻底瘫痪。瓷器外运要先在景德镇缴纳统税,运出江西时再缴出口税,运至销售地,还要缴纳当地税捐。瓷业遭受层层盘剥,苦不堪言。
三、晚清瓷业衰败对景德镇商业的影响
瓷业衰败,意味着利润大幅降低。窑主因此加大对瓷工的剥削,劳资矛盾逐渐尖锐。从嘉庆到民国的百余年间,景德镇瓷工举行过多次罢工、罢市,生产积极性大为挫伤。劳资矛盾的加深,也使景德镇瓷业的发展雪上加霜。
此外,我们还可以从另一个侧面,看出瓷业衰败对景德镇商业的影响。
晚清时期,景德镇商业被徽帮控制。据文献记载,当时景德镇十里长街,店铺鳞次栉比,多达余家,其中70%为徽州人经营。徽帮首脑成立新安书院(又名徽州会馆),大面积购置商业房产,出租给本帮人开设店铺。商业地产的购置,与本地商业环境息息相关,商业繁荣,则需求大,购置多;商业萧条,则需求小,购置少。根据《景德镇新安书院契录》记载,嘉庆至民国时期,新安书院购置房产数如下:
嘉庆时期,购置房产23份道光时期,购置房产76份咸丰时期,购置房产3份同治时期,购置房产9份光绪时期,购置房产41份宣统时期,购置房产5份民国时期,购置房产18份
新安书院二道门建筑遗构可以看出,道光年间,新安书院的房产购置达到最高峰,紧接着咸丰年间却急转直下,成为整个晚清时期的最低谷。而这段时间同时也是景德镇瓷业变化最为剧烈的阶段。
道光帝登基伊始,大力提倡节俭,对某些奢侈品进行了限制,但景德镇瓷器不在此列,仍有大量烧造。到了咸丰一期,景德镇全面陷入战乱状态:咸丰初年,太平军开始在长江下游一带频繁活动;咸丰五年,石达开在江西与清兵作战,景德镇御窑厂被毁;咸丰九年,杨浦清率兵与湘军在景德镇作战;咸丰十一年,太平军再次攻克景德镇。这一时期连绵不断的战火,使景德镇瓷业几乎完全瘫痪。
咸丰以后,景德镇瓷业逐渐复苏。同治五年,李鸿章筹银十三万两,在景德镇珠山御窑厂原址重建七十二间堂舍作坊,恢复了御窑厂烧造。但因“从前名匠类皆多流亡,现在工匠俱后学新手,选作法度诸多失质”,瓷业恢复十分缓慢。
光绪时期由于“洋务运动”的发展,国力稍复,瓷业状况有所改善。光绪元年至光绪二年,景德镇御窑厂为宫廷烧造了大量青花、粉彩和各色釉龙缸。光绪十年、二十年和三十年,又分别为慈禧太后寿辰烧制了大量贺瓷,耗银近十七万两。
光绪“大雅斋”款慈禧御用瓷可见,作为“因瓷而兴”的手工业城市,瓷业兴,则百业兴,景德镇商业及其他行业的发展都与瓷业有着密切的关系。
瓷器被称为中国的第五大发明,其产生和发展丰富了人类文化内涵,推进了人类文明进程。清朝是瓷业在封建社会的高峰期,其皇权治下的各项瓷业政策,无疑对陶瓷技术、陶瓷文化有着深刻的影响。
历朝历代,各种陶瓷技术研究汗牛充栋,但分析朝廷政策对技术的影响却凤毛麟角。所谓技术,是“人类力求控制无机和有机环境的手段”,清初的“督陶官”政策,促进了以皇权政府为主导的陶瓷技术研发;而“官搭民烧”政策的出台,又实现了高端技术的全行业普及。可见优秀政策制度对陶瓷技术发展的促进作用。而到了清朝晚期,帝国的动荡使皇权对瓷业处于“无暇管理”的状态,陶瓷技术大幅回落,偷工减料、粗制滥造充斥市场,瓷业陷入没落,并连带整个景德镇的社会经济陷于崩溃。可见拙劣的管理政策制度,无疑是对陶瓷技术发展的极大掣肘。
从更深层次来说,封建社会皇权至上的特性,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产业技术自身的发展规律。如封建帝王喜爱,则对陶瓷技术的研发不计成本,极尽工巧之能事,甚至呈现出病态的繁缛;如封建帝王“无暇管理”,陶瓷技术则会断崖式下滑,甚至出现帮助外国资本打压本国瓷业的荒唐情况。
中国民族瓷业,历经窑火千年生生不熄,在封建社会时期积淀了灿烂厚重的文化传统。有清一代,民族瓷业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封建皇权的脚步,遗憾的错过了世界产业技术革新的浪潮,最终在晚清民国时期,沦落至黑暗的最低谷。不得不说,封建皇权成就了中国辉煌灿烂的陶瓷文化,但也险些熄灭了千年窑火传承。直到新中国成立,景德镇瓷业才在代表先进生产力的新政府领导下,浴火重生,再次迈向辉煌。
《景德镇陶录》
《陶成记事碑》
《在园杂志》
《陶人心语》
《景德镇陶业纪事》
《景德镇新安书院契录》
《督陶官制度与清代陶瓷业发展》
《明清“四大名镇”景德镇近代衰落原因小考》
《“官搭民烧”考》